古”丝绸之路”的张库茶马古道

白鸿

    在古老的张垣大地有一条神秘的古商道，从历史中来又神秘地消失于历史尘埃当中。张家口位于张库大道的始发地，历史上曾是多个少数民族政权的争夺地。张家口范围发现了大量辽金元重要古城遗址，可见张家口对这些草原民族的重要性。研究这些对揭开少数民族政权之谜，研究张库大道的古代商业之谜具有重要意义。

      张家口北部的战国秦汉长城与南部的明代长城蜿蜒汇聚在一起，在这长城内外的广大地域，农耕文明与畜牧、游牧文明汇合交融在一起，马在这两种文明中都起着不容忽视作用，无论是耕种土地、草原放牧，还是防守边塞、戎马征战，马都提供了重要的动力支持。所以古代是个盛产良马的地方，《吕氏春秋•长攻》记载，代王奉送给赵襄子许多代国产的良马。边民以马易茶，除了自身需求之外，还需要把多余的茶通过“张库大道”与生活在乌兰巴托(库伦)的人进行贸易。

      张库大道是从张家口出发，通往蒙古乌兰巴托(库伦)的贸易运销线，全长1400多公里。“这条商道作为贸易之途，大约在汉唐时代已经开始。出现茶的贸易，大约不晚于宋元时代。”（李桂仁：《明清时代我国北方的国际运输线——张库商道》）。在《河北省公路史志资料》这样描述：“张库大道历史悠久，早在元代，便辟为驿路，明清两代又辟为官马大道。当时运送物资所走路线，多依驿站。这运输物资的驿站，官马大道就是后来的张库大道。”

       张库大道的历史溯源是一个谜，我们通常所说的张库大道是指明清和民国时期的古道“茶马互市”的贸易繁荣。我个人以为张库大道贸易发展大体可分为四个时期：汉唐--宋辽金---元---明清民国四个时期，其历史上限或者更远，其中元朝是风水岭。汉唐为张库大道的形成和发展期；宋辽金为张库大道第一个繁荣辉煌期；元朝是个分水岭，早期由于成吉思汗及其子女和金、南宋、西亚、欧洲各国对外征战，张库大道的多数古城因抵抗者的反抗，毁于战火或遭灭顶之灾，中期忽必烈建立了金莲川幕府，采取亲汉政策，任用汉人做官，辅助政治，定都北京后，张库大道开始从衰落走向繁盛；明清是张库大道的全盛期，这条古道凭着马匹、驼队、勒勒车把张家口变成一个商贸交易的“大码头”，民国时期，张库大道继续发展，当时人们有走“大囫囵，遛草地”一说，从大境门出发向北，可以连通漠南蒙古（内蒙古）各个盟旗，再往西北，可达漠北蒙古（外蒙古）的乌里雅苏台、科布多等军台重镇，进而翻越阿尔泰山进入新疆。一路往北，可直达库伦（乌兰巴托），并继续延伸至俄罗斯边境城市恰克图，再穿越西伯利亚直抵莫斯科。大境门成为张库大道作为最核心的贸易要道的起点，作为国际贸易的中心城市，这座城市的繁华景象可想而知。

     北宋虽然政治上积贫积弱，但在经济上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宋辽“澶渊之盟”之后，北宋先进的科学技术影响着北方少数民族的经济发展。古老的张垣大地是辽金的主要经济发展区，他们一方面与宋做生意，另一方面学习宋的科学技术使经济迅速发展繁荣起来。张库大道这条古老的商道穿越了众多辽金时期的重多的商业古城，一路向北，古老的草原民族逐水草而居，马背上的民族没有明确固定的路线，就如鲁迅先生所言：“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古老的张库大道正是如此。张库大道并非不变的一条路，他的起点是宣化、张家口（宣化当时叫宣府，张家口堡受宣府管辖，是北方重要的咽喉军事重地，后因茶马互市，张家口堡经济地位凸显），终点是俄罗斯的恰克图。它所穿越过的都城有辽太后下花园行宫、金崇礼太子城金章宗夏季行宫，元朝的元上都、中都、大都。古道途径的城市因政治、经济、军事发展而修筑，在商业上成了沿途重要的商业重地和货用加工站和中转站。

      辽金时期张库大道沿途所见的城市空前繁荣，过去做生意主要靠马皮、驼队、勒勒车，汉族人有喝茶的嗜好，在汉民族和北方少数民族交融的过程中，饮茶的习惯传给了北方少数民族，茶马互市，成了这条古商道的重要标志。

      在张库大道途径的康巴诺尔草原上，有一座神秘的古城---西土城，城遗址保存现状良好，该遗址城墙大多清晰可见，平面大致呈长方形，南北长约1100米，东西宽约660米。从2013年始，由陈灿平教授带领的考古队对西土城古城进行了为期五年的考古工作。先后出土大量瓷器、瓷片、陶器、陶片、钱币、骰子、骨器、骨料和泥砚等。从城墙建筑风格、采集到的“尚食局”铭龙纹盘、钱币、“西京”澄泥砚以及地表采集的遗物瓷器皿、瓷骰、瓷棋子、瓷动物模型、陶器皿、陶人、陶范、砖、瓦以及建筑构件均具有金代特征。

在2017年考古西土城寺院的发掘中，不仅出土了大量的佛像残件（个体大、佛像残件为烧制的陶瓷带彩，其技术一流），而且出土了一个黑色的大牌匾残件，上有“正隆”二字，从城址的规模、布局和地表遗物的丰富程度看，西土城遗址是当时金代一个较大的地方政治、经济中心。村南有一个万亩盐诺尔,在上世纪90年代村民还大量采盐，后因气候变化，盐诺尔干涸，岸边长满了苍苍茫茫的白刺和芨芨草，土城出土了大量制盐器具，在金代，这些生产出的盐，不仅仅用于生产生活，还在茶马古道进行贸易。土城是以盐业生产为支持的一座生产、贸易性城市，同时具备生产瓷制品的能力。

西土城城址的主体年代应为金代中晚期，在发掘区出土的陶瓷器具有较明显的金代特征，表明西土城很可能始建于金代中期或稍早，废弃于金末元初，遗迹和遗物在考古学上具有很强的共时性，有很强的金代特性，这是该城址的重要研究价值所在。天津市文史馆研究馆员陈雍说：“辽金时期北方草原丝绸之路和明清时期的张库大道同西土城遗址都有关系，建议作为一个课题研究，把它放在世界遗产的角度去看。”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韦正、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王青、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陈瑞青等专家认为，从出土文物、城址规模和位置以及城南北两侧盐淖来看，西土城遗址是辽金时期北方草原丝绸之路上的一座重要城址，是一座集政治、军事、经济贸易等性质大型古城址。

      我曾在这里下乡二年，正赶上考古队现场发掘，为这座古城出土的文物震撼。在出土的瓷器当中，有好多茶具，有带盖的、有不带盖的，颜色各异，大小也不一样。在西土城出土的瓷器当中，有官瓷，也有民瓷，这些民瓷多是在当地烧制的，有的瓷碗、瓷盘还标有有毛笔写下的某某的名字。在佛教寺院附近出土了一个完整的窑，其用途未知。这座在张库大道上的大型古城见证了张库茶马古道的繁荣，沿着这条线路走下去，后土城、商都古庙滩、古庙梁沿途到处是古城遗址，这里曾是古老的张库大道一个庞大的古城群，可见金代张库大道经济贸易的繁茂程度。正是因为有了这条古老的张库茶马古道，促进了乌兰巴托这座草原城市的形成。

      关于张家口的“茶马互市”贸易规模，在明万历年间。当时，张家口出大境门向西，近十里的狭长沟谷中，商号店铺鳞次栉比，交易市场人声鼎沸。美国作家艾美霞在其《茶叶之路》一书中对明代张家口茶马互市情景是这样描述：“如果鸟瞰公元1578年时中国的万里长城，你可以看到这一年有四万匹马穿过张家口的城市向南进入中国，同时还可以看到银两、谷物、布匹以及铁质容器以相反方向从中国向北流入大草原。”据资料载，万历三年（1575年），张家口成交马匹18000头,折银12万两。

    在明朝蒙汉保持长达70年的友好贸易，蒙古的俺答汗妻子三娘子功不可没。明代文学家穆文熙有诗一首记录当时的茶马互市：“少小胡姬学汉装，满身貂锦压明珰。金鞭骄踏桃花马，共逐单于入市场。”诗中“单于”指俺答汗，而“少小胡姬”就是他的夫人三娘子。三娘子一生力主和平互市，受到双方人民爱戴，至今大境门处还立有三娘子庙，以示纪念。张家口来远堡有三娘子庙，是供参加“茶马互市”的蒙汉民众瞻仰之地。那时张家口有许多大店，能见到从蒙民那里换回的马、牛、羊以及运送砖茶、绸布的车马。

      中俄茶叶贸易，带动了万里茶道沿线一大批城市的发展与繁荣，因“张库大道”而兴的河北张家口市。张家口市又称“张垣”，清嘉靖八年守备张珍在北城墙开一小门，曰“小北门”，因门小如口，又由张珍开筑，所以称“张家口”。恰克图中俄贸易的茶叶，大部分由张家口经库仑运往恰克图。

     清朝的张家口是“张库商道”（张家口与蒙古乌兰巴托）的起点与货物集散地，成为北方最有名的陆路商埠，“茶马互市”是整个蒙汉商贸的重要一环。所以，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张家口宣化区下八里辽代壁画墓群二区出土的“打马出行图”、怀安县张家屯辽墓的墓室墙壁上发现的“砖碉马球杖图”，以及辽代系列“茶道图”。反映了茶和马是墓主人生前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清末民初是张家口城市发展最后的辉煌。随着张库大道的不断壮大，以及京张铁路、张库公路的开通，这里的商贸活动发展到顶峰，张家口成为国际性的贸易中心、我国北方最大的茶叶出口基地和皮毛集散地，获得了“陆路商埠”、“旱码头”、“北方茶都”、“皮都”等一系列称号。民国初期，张家口7万居民中七成都是商人。商业贸易和物流业的发展，进一步带动了金融机构的集聚。清末民初，张家口有42家钱庄和票号，而进驻的外国银行就有44家。在堡子里随处可见外国洋行和银行，当时这里是继上海洋场、天津口岸后的又一个国际商贸中心，被称为“华北第二商埠”。民国六年（1917年）仅大境门一带的商店和客栈就有1500多家（当时张家口市区里商店共7000家）。民国十七年，仅大境门外市场营业额就高达1.5亿两口平银，输出的茶叶有40万箱子，马近十万头，羊一百多万只。从大境门去堡子里，这里至今仍有20条街巷、478个院落保持明清时期建筑的原有格局，被称为“明清建筑博物馆”，是全国大中城市中保存最为完整的明清建筑城堡之一。在鼎盛时期，堡子里票号、商号多达1600家。行走茶叶之路的诸多茶庄，如大德玉、大涌玉等，都把总号建在这里。从一些气势恢弘、装饰精美的商号古建筑，可以依稀看出当年的辉煌。打开民国时期的英文地图，张家口的名字叫“KALGAN”。张家口在国际上有着自己的专属称谓。这是一个蒙古词汇，历史上蒙古人称其为“卡拉根”，俄国人也跟着叫它“Калган（卡尔甘），这个名字至今在俄罗斯和东欧国家仍在使用。

作为农耕文化区与游牧文化区进行民族融合的大平台，张家口的“茶马互市”，对于促进农牧业经济的繁荣发展，维护多民族的团结到积极的作用。

     （本人在学习的基础上撰写，意在学习交流讨论，欢迎诸位老师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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