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茶记 音频： 进度条00:00 11:36后退15秒 倍速 快进15秒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茶树们安全地来到了今年春天。可喜的是年初福鼎下了几场雪，空气中的氮化物被雪带到土壤中，能跟土壤中的酸性物质化合成各种盐类，变成良好的天然肥料。雪渗入土壤，就等于给茶山施了一次氮肥。并且，融化的雪使土壤更为湿润、疏松，土壤中的腐殖质更为深厚，使茶树获得充分的营养。就像一颗心，经过纯白的雪的洗礼，变得更为净澈真挚，坦然接受大自然所赠予的一切礼物。每年春天，在白毫银针开采之前，我会去3次山里。一次是去看茶叶芽头长得好不好。一次就是自己采一篮头采小白茶。另一次，什么也不干，走走停停，看花看草。即便已经看过这里的无数个春天，依然对每一次花开充满惊奇。山上的树已经开始发芽，胀鼓鼓的芽苞，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它。在傍晚墨绿色的山色里，早开的花变得深邃而明亮。走在窄小的山路上，两旁是杂树伸向天空的枝丫，交杂着上一个季节还未衰败的芦苇，长茅草和疯长的野蕨。这一切都让人看到希望。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李花的味道。是在轻轻提醒我们，就在这附近，有一丛甚至更多的野生李花，已经盛开。它们挺立着雪白透亮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在风里微微颤动。它们如此可爱，以至于每次经过就要停下来，好好看上几分钟。李花的树叶是可以吃的，先是酸甜，再有微微的青涩，最后把混合着甘甜、芬芳和苦涩的叶片全都吃下。在茶山行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人放松。这棵枯树从我出生起就在了。只有在冬春两季，才展示出它的全貌。这姿势舒展而开阔，像一个巨大的拥抱，把每个归来的孩子都揽入怀中。自然的神力，在于它寂静无声，却充满疗愈之力。这里的风景平平无奇。山不险峻，树不奇崛。花草常见，溪流也并不宽阔。茶树倒是长在高而陡的山坡上。去到山顶的唯一姿势，是躬身攀爬。即便是我这样熟练的身手，也得当心脚下，扎稳了才敢换脚。手脚并用爬到山顶，一身汗，手指沾满泥，但直起腰来，看见远近的山峰、茶田和一树树的花开，就觉得身体轻盈，身心都快活起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如此富有，几乎拥有了整个世界。傍晚的时候，山路尽头陆续有人往外走。我站在山腰上一个个打招呼。要不是我这一口地道的闽南话，他们也都认不出我来。雷老师看我拿着相机，赶忙停下车，乐呵呵喊我给茶叶拍几张照片。可以说，我们整个村都受益于种茶做茶。做茶和文雅没有关系，是生活从来如此。即便是现在，这种局面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我能从他们脸上的笑容，看到他们正在变得放松。 从3月9日开工制茶，到今天已满半个月，我已疲惫不堪。昨晚到家12点，挑茶青到凌晨，感觉灯不够亮，雷老师说已经是最亮的瓦数了。他抓了两把茶在竹扁里说，你帮我看看，两个颜色是不是一样，我眼睛有点花了。有两秒钟，我是慌乱的。我赶紧站起来，接过竹扁，拿到茶灶的灯下比对。两个茶的颜色非常接近，我也不太看得清。我又问雷老师，你看看，哪个绿，哪个黄。白茶萎凋做茶都是通宵达旦，即便用机器。做茶人是孤独的，尽管他们经验丰富，有自己的坚持。我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多陪伴，尤其是茶季。对我来说，每年有一杯白茶喝，传统工艺做的，就是大满足。年复一年，这杯白茶里唯一不变的，是诚实的手艺，和内心的安宁。丰盈的雨水与充沛的湿度是茶树生长的关键。白毫银针之所以能成为春茶之首，是内含物质茶多酚、生物碱、氨基酸、糖类等平衡和协调的结果，雨水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世间万事万物，平衡和协调是至高法则，好茶亦然。

我家的茶园在山顶，雨后云雾缭绕，土壤松软。当你在雨后的茶山上行走，边走边感受脚下山路的起伏，仿佛触碰到了一座山的呼吸。顺着小路往上走，慢慢走，可以听见植物在呼吸，风在呼吸，土地也在呼吸。

尽管我曾写过很多文字，讲这片茶山，和我们怎么做茶。但情感再大，大不过白茶本身。我这才忽然意识到，厂里制茶师平均年龄65岁，但在做茶这件事里依然是不可替代的主力。想到这，滋味复杂。做茶人看天吃饭，对于一年中的天气变化尤为敏感。在日复一日的上山劳作、与茶树的交流之中，他们对白茶的风味变化了若指掌。每一座山的茶，风味都有区别。每一天的晴雨更迭，都会使这风味变得不同。在这充满变化的世界里，风雪晴雨亦是隽永的风味。所有的植物都需要阳光，茶树也不例外，高山上柔和的漫射光会使茶叶中氨基酸的比例更高，从而使茶汤的口感更为鲜爽。经验丰富的做茶人，懂得如何让喜阴的茶树既能拥有适量的光照，又能保持在最佳的生长状态。他们更懂得，在萎凋时，根据不同光照的茶芽特性，制作出层次丰富口感最佳的白茶。

每到晴天，斑驳的阳光穿过花、穿过树，斑驳错落地洒在茶叶上，让人心生欢喜，对人生充满信心与希望。李花盛放，意味着寒冷已彻底褪去，春天的生机将如浪潮汹涌。茶树们向上生长，做茶人已准备充分，茶山上的事对于他们来说是大事，其它的事反而变小了。2008-2010年，白茶时间在点头、磻溪、管阳、佳阳、太姥山、白琳等白茶产区的生态茶园采样，连续四年对制作一斤银针需要多少根芽头展开试验，数据显示：福鼎大毫2.3-2.8万，福鼎大白2.6-3.1万，福鼎群体种菜茶3.6-4.2万根全芽可制一斤白毫银针，好茶精益求精。每一片鲜叶都经过日光萎凋、文火炭焙等多道工序，才终得涅槃成茶，一杯简简单单的白毫银针有着芬芳的毫香和鲜爽的口感，借由感官直达心底春天的美好，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一口鲜香胜神仙。毕竟，喝过这杯用心做出来的白茶，才算是过了春天呀。文字：茶小米    朗诵：李里   图片：白茶时间亲研图摄—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