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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农会说，茶养活了我和我的家庭，所以我要爱茶。茶商会说，茶不但养活了我和我的家庭，而且让我发展了买卖。

做 茶 者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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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天，春风和煦，暖阳一片。茶人说，喝过春茶，才识春天。

从南至北，从早春到暮春，风味各异的茶树在各地活泼地生长，从鲜爽到浓醇，我们甘愿融化进这一片又一片的茶海里。

做茶人说，卖茶与买茶，本来犹如一对孪生兄弟，依依惜别。如今买茶兄弟不再返乡探亲，似乎变得遥遥无期。

民间老话，卖柴娘子烧壳叶。在生产珠茶的年代，春茶采摘以后，在雨润下，残芽与漏芽迅速成长，茶农们偷闲采得“隙蓬茶”，制成“大泡茶”，藏置于空酒坛之中，备为自喝的茶叶。而今，已是生产各类名茶时代，制茶人自家喝的却是大爿茶叶和卖不出的茶叶。

在绍兴的南部山区，现在的茶农除了少数生产加工红茶以外，多数生产绿茶和所谓的“名优茶”，其中有名气的是生产一定比例的日铸茶，而大多数一家一户的茶农自产自销龙井茶。龙井茶是浙江的农业特产之一，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开始生产，如今已经普及。龙井茶扁平光滑挺直，色泽嫩绿光润，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叶底细嫩呈朵。以其色翠、形美、香郁、味醇冠绝天下，以其独特的“淡而远”“香而清”的绝世神采铸成了非凡品质。

做茶人说，做茶叶是一件苦差事，承受着睡眠不足与闷热以及手足起泡的辛苦。春季里，白天去山头采茶叶，傍晚时开始加工茶叶，随着那个茶灶下面的灶肚里熊熊燃烧，铁锅的温度就升起来了，在不断的翻炒中，手掌显得红兮兮了，久而久之就长起了硬茧，开始时还会溃烂。狭小的空间里，在柴火的作用下，变得闷热，加之烟熏，漫漫长夜，让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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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锅里炒出来的茶叶，就是我们所说的龙井，记得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老家的孙岙乡政府就挑选茶农去杭州梅家坞学习龙井茶的炒制技术，学成归来后在本地不断培训茶农，以至于发展到如今家家户户都会炒制龙井茶。这龙井茶炒制工艺分为四个步骤，首先是摊放，对刚刚采摘的青叶进行凉晒，挥发水分，增强柔软度。其次是青锅，把摊放后的鲜叶放入锅中，用手炒干，让鲜叶初步定型。先以抓和抖的手势为主，再改用搭、压、抖、甩等手势定型。再次是回锅，即炒干磨亮。把杀青后的茶叶薄摊在竹匾上，置于阴凉处回潮，等茶叶温降下来后，再把茶叶倒入锅中，手将茶叶炒干磨亮，完成定型。第四是分筛，就是去掉黄片和茶末。具体用筛子将茶叶分筛，簸去黄片，筛去茶末，使茶叶大小均匀，然后把筛出的长头再一次放入锅中挺直。

做茶者辛苦，当然，他们也是种茶人和育茶人，一路都是辛苦的。种茶、育茶、采茶、制茶，靠茶吃饭，是老家山里人的传承产业。听村里老者说，解放前后，家家户户都有茶园山，多者还请嵊州蒋镇一带无茶区的妇女来帮忙采摘。那时候做的是珠茶，挑到绍兴平水埠头，卖给茶叶商。茶叶商再经过拼配，以平水珠茶的品牌出口国外。解放后，从互助组到人民公社，制茶品种与工艺都有不断的变化，绿茶改红茶，大灶改小灶，单灶改连灶，柴改煤，人力改机器动力，直到后来的电力，做茶人也在不断的改革之中。不仅显示出时代的前进，而且体现了茶农的智慧。

做茶人说，土地是农民的命，茶园是茶农的本。若想做出好茶叶，茶园的培育是基础，对祖上流传下来的老茶园，对其进行台刈改造。秋冬季采摘茶籽，在空闲土地上种植新茶，上山开荒种植新茶，而且不断更新茶叶品种，提高茶品质量。

笔者有过茶叶生产的一些实践。小时候每年的春茶季节里都得上山采茶，从天朦朦亮起床出门到傍晚暗花花，风吹日晒雨淋，中午与傍晚还要去茶厂送茶叶过秤，看那个评样人的脸色，采茶人的辛苦可想而知。早年在生产队，干过开荒种茶，早晨挑着牛粪上山，傍晚担着开荒出来的柴禾，磕磕碰碰，疲惫而归，这流尽汗水的一幕幕，是一直印记在心坎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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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茶人说，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茶园。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借着改革的春风，农村的山、田、地承包到户，农民有了自主经营权，茶农有了自己的茶园。茶区里也一下子多出了很多家茶厂，茶农们只能将青叶卖给青叶贩子，那个利益的大头还是落在贩子和茶厂以及茶商的各个环节，但毕竟茶农见得着茶叶的现钱了。后来，渐渐地茶农自己加工制作龙井茶，起初之时，收益确实大增，但和其它农产品一样，最后还是逃不出低价贱卖的宿命。

做茶人说，千辛万苦，卖不出好价钱、卖不出茶叶那是真的心酸。八十年代中后期，茶农难觅茶叶市场，当地政府试着建“市场”，吸引外地茶商来收购。我记得嵊州崇仁镇与王坛镇交界的岭头山村有一个比较早的茶叶市场。我们村的人晚上做好茶叶，凌晨合租一辆拖拉机，开十几公里山路去卖茶叶。虽然辛苦，但卖现钱，茶农心里还是感觉有奔头的。

然而，随着做小茶叶的农户不断增加，遍地都是“龙井茶”，但收购的茶商却是越来越少，相对应的价格也在不断降低。原来的一些茶叶市场也枯黄了，很多茶农们只能自找门路推销，托亲挽友找熟人，同学、同事、同乡、战友、朋友都成了推销的对象。尽管如此，但见效甚微。茶农们花了所有环节的辛苦汗水，往往堵塞在最后一个销售的环节上。尤其是近几年来，因为茶市的萎缩，茶农弃茶去外地打工，茶园荒废，难觅做茶接班人，那些年老者辛苦做出的茶叶，要依靠子女们去吆喝出卖。

君闻茶叶香，应知做茶苦。当我们手握一盏香茗，悠然自得，惬意地品茗时，可曾想过每一片茶叶都是茶农们用汗水浇灌出来的。愿这来之不易的一缕清香，赶走所有的阴疫，带给人们欢乐。但愿所有的做茶人，茶市再兴，生活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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