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冽醇厚清香飘逸的南京茶文化——读叶庆瑞诗“金陵品茗记”想到的(散文)江苏南京辛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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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名题写:王成勋

散文随笔

甘冽醇厚清香飘逸的南京茶文化——读叶庆瑞诗“金陵品茗记”想到的 ● 辛明水

新茶上市的季节，诗人叶庆瑞在《世界名人会》发表了三首诗，名为《金陵品茗记》读后，令人耳目一新。庆瑞老师诗写得好，品茶也是高手。这里不仿录下其中一首：《春色一壶》：

“茶楼的主人，

将三百里的江南春色，

浓缩在一把紫砂壶里，

顷刻间飞流，

泄下一泓灯影，

而茶碗上满溢的浆声，

潺潺漫漶成，

千年前六朝烟云，

氤氲之中，

让我们蓦然惊见，

历史的沉沉浮浮。

茶叶与沸水热恋的故事，

被翻译成各地方言，

而茶色依旧，

酷似唐时乌衣巷的黄昏……”

诗读后让人感到茶味飘逸，香郁若兰。庆瑞老师在诗中提到一千年前的”六朝”和唐代，还有“三百里江南春色“和“乌衣巷的黄昏”。让我不由得想起一千多年以来的南京茶文化。真道是：“自古佳茗似佳人，茶也醉人何须酒。”

一千六百年前著名的栖霞岩茶

“栖霞岩茶”是南京栖霞山的名茶之一，如今己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正如叶诗：“氤氲之中”也“漫漶”着“千年前六朝烟云”。此茶是南朝齐梁时丹阳人，著名医药化学家、道教理论、文学家，人称“山家宰相”的茅山道士陶弘景（公元456一536年）所发现的。栖霞岩茶是一款天然绿色植物茶，其精选栖霞山（古称摄山）上等野生茶叶与茶梗合理配比发酵而成。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的土壤，光照时间，雨水充足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造就了栖霞岩茶的特殊功效。栖霞岩茶始于南北朝时期，清代名士益盛向有“三年为茶，五年为宝”的说法。栖霞岩茶发酵三年以上其功效开始释放，达到五年功效可达到最佳状态。

据传陶弘景常年在山中练丹研究医药，是他在练丹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的。起初他从栖霞山采摘回的茶叶全部放到茅山洞穴内和其它炼丹原料放到一起，採下的茶树经过长年存放挤压成坨状，自然发酵所形成，散发着特异的清香，泡水口感极佳。后陶弘景弟子王远如拿着丹丸和这发酵后的茶，给当时宦官贵族品尝，饮用过此茶的人赞不绝口，肥胖的贵族老爷，饮用此茶后，数日便觉身轻体健，问这是何物，來人回答，这是栖霞岩茶。后來制作栖霞岩茶，遵循古法特殊程序处理发酵后，所产生的冠散囊菌，要比同等茶成分高出十到二十倍，具有调理脂肪肝、酒精肝，清肠通便的神奇独特功效。此茶在市面上很受欢迎，但已很少见到，价格相当昂贵。2017年在苏州一竞卖会上，拍卖出一块99999元的茶砖，但只有4百克，堪比黄金。古代人们把茶叶当作药物，现代人却弱化了茶叶的功效，其实各种茶都有不同的药用价值。陶弘景一生从事药物火药等方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他著有《本草经注》、《集金丹黄白方》、《二牛图》、《华阳陶隐居集》等，其”栖霞岩茶”也记述其中。为纪念陶弘景在医药、文学、茶道上的贡献，后代人为纪念他，在他一千六百多年前，曾住居过的小仓山地方，今南京大学附近，特命名了一条“陶谷街”，后改为陶谷新村。

唐代南京栖霞寺的摄山茶

庆瑞师说“而茶色依旧，酷似唐时……”，也确实是，早在唐代南京栖霞山就产茶。唐代后期茶圣陆羽就到访过栖霞山。陆羽朋友，诗人皇甫冉就在诗歌里描写过陆羽采茶、品茶时的消遣自适。诗《送陆鸿渐栖霞寺采茶》写道：“采茶非采绿，远远上层崖。布叶春风暖，盈筐白日斜。归知山寺路，时宿野人家。借问王孙草，何时泛碗花。”王孙草是茶叶的雅称。这首诗写于公元758一759年，陆羽听闻栖霞寺有上等的禅茶，于是他立刻决定前去栖霞山品茶。陆羽到达栖霞山就在栖霞寺住下，不仅是摄山茶让他饶有兴趣，栖霞山的山泉水也是烹茶的好原料，那段时间，陆羽白天上山采茶，夜晚和高僧品茗。充实了陆羽《茶经》的内容，这也让栖霞山从此禅意与茶味更浓。到了宋代僧人们在陆羽采茶处建造笠亭，在摩崖刻石“试茶亭”，以此来纪念陆羽。至清代乾隆皇帝游栖霞山留下诗一首：“羽踪藉因著，曾句也云清。泉则付无意，淙淙千载声。”这首诗后被镌刻在“白乳泉试茶亭”。如今栖霞山风景区为纪念这位一千六百年前茶圣的到访，还建有一座陆羽茶庄，供人品茗怀旧。

栖霞山最初名摄山，据说古时此山盛产野参、当归、首乌、茯苓等中草药，有滋养摄生功效，故称为“摄山”。而摄山产的茶，自然也称摄山茶。据说摄山茶味浓耐泡先苦后甜。后人也戏称“苦茶”。清代文人邓旭还在《摄山田家》中写道：“绿蓑挂壁舂香稻，春笋浮瓯点苦茶。”

栖霞寺是我国佛教名刹之一。宋代以后栖霞寺僧人就在寺院周圍遍植茶树。明代顾起元《客座赘语》记载：“主僧亦采而荐客，然炒法不如吴中，味多辛辣”，“后來僧人学习外地植茶制茶技术，地方文人也参与研究，提高了制茶水平”。明代嘉靖年间金陵人盛时泰，为了帮助提高栖霞茶制茶水平，他邀约湖州、苏州等产名茶地方友人来栖霞山，“解茗事，结社而居，自采茶炙之汲泉以试。”栖霞山茶的质量有了提高，这以后，又扩大了摄山茶的栽种范围。盛时泰《栖霞小志》载：“山中即有新茶，僧又樵而为薪矣”，“白乳泉因泉然后植茶，因茶然后树亭，今茶间生石上”“白鹿泉庵外尤多梅花茶树，可摘可烹矣。”清代陈作霖《金陵物产风土志》也有记载：栖霞山“产茶，生于山顶，以云雾名，僧道采之，以供贵客。”

从红楼梦里看南京的茶文化

叶诗开头几句：“茶楼主人，将三百里的江南春色，浓缩在一把紫砂壶里……”，”三百里春色”，和“一把紫砂壶”，让我不得想到《红楼梦》大观园里的“春色”和贾府里的“紫砂壶”。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写的许多人和事及方言、民俗、掌故都与南京有关。其中有些章节作者以细节入手，从不同的人物描绘，呈现给人们一幅泡茶、品茶的南京茶文化视图，说明早在3百年前，南京的茶文化日臻成熟和完美。只要翻读红楼梦就会发现，茶在南京人生活中的重要性。也正如叶诗所言：“茶叶与沸水热恋的故事”。红楼梦书中说茶的地方有近262次之多，还有不少咏茶的诗词，让人倍感茶的甘冽和醇厚之味。

红楼梦中茶文化都是以茶侍客，有人來家做客，贾府都会献上一杯热茶。在林黛玉刚刚到贾府的时候，王夫人就叫人端上茶招待林黛玉。还有贾宝玉和贾母等人去翠拢庵的时候，妙玉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好茶来招待贾家的人。在元妃省親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红楼梦》最为隆重的茶礼了。元妃回到贾府的时候，一边奏起了响乐，一边举行“茶三献”的礼仪。就是每一次献茶都要行叩头礼，三次之后，元妃才可以落座。《红楼梦》中的茶文化以茶祭祀，在今天还是能见到的。如秦可卿去世之后，王熙凤命人办理丧事，其中就交代了“贡茶”。当秦可卿的灵柩停在寺里时，和尚还要向亡人奠茶。还有贾宝玉在听闻演小旦的演员去世的时候，内心十分悲痛，于是便饮了一杯清茶來祭亡灵。可见茶在当时南京人生活中的重要性。

南京的茶文化是一种以茶为媒的生活礼仪，也是一种修身养性的一种方式，在曹雪芹的笔下都有酣畅淋漓的叙述。红楼梦第25回有一段王熙凤给林黛玉送暹罗茶的描写。风姐道：“前几日，我打发了个丫头送了二瓶茶叶去，你往哪去了？”林黛玉笑道：“哦，可是倒忘了，多谢，多谢。”

风姐道：“那是暹罗进贡来的，我尝着也没什么趣儿，还不如我每日吃的呢。”林黛玉道：“我吃着好，不知你们脾胃是怎样？”宝玉道：“你果然爱吃，把我这个也拿了去吃罢。”风姐笑道：“不用取去，我打发人送来就是了，我明儿还有一件事求你，一同打发人送來。”林黛玉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这是吃了他们家一点子茶叶，就來使唤人了。”凤姐笑道：“……你既吃了我们的茶，怎不给我们家作媳妇。”众人听起笑了起來。这就用南京人“吃茶”的民俗，表现女子受聘于男家，过去老南京人又称为“茶定”。第41回贾宝玉品茶栊翠庵由此还引出一大篇茶经，和今天南京人品茶的茶经没有什么差别。先是选茶，不同的人对茶有不同的嗜好，主人对客人泡什么茶的喜好都心中有数。如妙玉为贾母送的是老君眉，它产于湖南，又称银针，形如长眉，此茶完全迎合贾母的口味。

茶文化以茶赠友，在现在过年过节走访親朋好友时，我们也会把茶当作礼物赠送给好友，而在红楼梦中也有体现，比如王熙凤送贡茶给林黛玉，贾宝玉送茶给林黛玉。将茶赠送给朋友，代表着两人的情谊。南京这些茶文化是以古代一直流传下來的，虽然“历史的沉沉浮浮”，可如今南京人一直在把茶文化延续下去。据载，解放前后南京有茶馆一千多家，遍布南京的大街小巷，到六、七十年还有三百多家，天天都是高朋满座，人们品茗谈心，享受着美好人生。座在秦淮河畔夫子庙茶楼上，尽情欣赏着“乌衣巷的黄昏”美景。

南京是“传神文笔足千秋”的“稗圣”曹雪芹的根，他在红楼梦中把几百年前南京的茶文化表现得淋漓尽致，真所谓：“一部红楼梦，满纸生茶香。”读了叶庆瑞老师一组诗，产生了这么许多联想，说明叶庆瑞诗写得好，让人联想丰富，也说明了我们一个共同爱好，热爱中国博大精深的茶文化。

编辑:蔡竹良

作者简介

辛明水，1945年出生，南京人，本科学历。南京汽车制造厂工作，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工人日报》、《新华日报》、《雨花》、《青春》等报刊发表过诗歌、散文。江苏电视台1996年拍过专题片《车间走出的诗人》。出版有诗集《旋转的韵律》、《绿满车城》，收录了近四百首诗作。《工人日报》曾发表著名诗人孙友田题为《奔流之歌》的评论，并转载了部分诗作。有诗作收录进省五十周年、六十周年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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