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古今来乃是茶

2022-04-22 06:26:00热度:97°C

 

从古至今,无数的人不见了,无数的事不见了,只有那一道茶,到今天还冒着热气,留着清香。一切都过去了、湮灭了,茶却还是那么清闲素雅,在平静淡定中看清了千年山河,看穿了千年风雨,看透了千年故事。只因茶与禅有约,茶才在禅里获得了永生。

芜湖公园的黄昏湖畔,席地而坐的茶艺女孩,一头长发,一袭白裙。择茶,冲茶,捧茶,眉目贞静,动作飘逸,表情温婉。湖上有微风,湖里有天鹅,湖边有茶香,这是留在我心头一幅清澈的画面。我想,彼此之间若有一道茶,天地之间必有一个禅。

茶道自有引人入胜之处。休闲时分,正襟危坐,氛围幽雅,情致温婉。且看那女茶师,神情端庄,程序连贯,动作明快,一气呵成,绝不左顾右盼,绝不拖泥带水。茶道亦是澄清,澄清杂质,澄清杂念,于澄清中明心见性,养成气质。与茶道天真相见,一片生机,还了茶的本色,也还了人的本色。

喝茶是一件闲事儿,慢慢的,悠悠的,目光且短,茶烟且长。人茶之间有氤氲,你我之间有因缘,时空之间有虚实。余温,余烟,余情,默坐,默思,默饮。我与茶认识很久但很浅薄,我与你认识不久却很深刻。我们一起啜茗,我们一起聊天,用细瓷杯举起一场欢,用微妙眼勾出一朵梦。

茶须静品。有形有色里看无声无息,漂浮与沉淀总是那么巧妙地交错而行。眼光逗留于波光,心情覆盖于心事。一杯茶水喂养一天安宁,就想洗清人生的斑驳纹理,唤醒一颗至今依然迷惘的心灵。我盼望明朗的光泽和沁人的馨香一起,来描画出生命的千层春色。

时光大概是被清茶拖慢的。在一个古朴的空间里,有一方山水在窗外,有一杯清茶在手里,看风景悠悠闲闲打眼前走过,看时光嘀嘀嗒嗒于齿间流过。竹影两三排,鸟鸣两三声,一口清,一念静,此时茶正好,此时心正平。

几枚茶叶浮在滚烫的水面上,浓郁的香气袅袅而升,贴切地安抚着周遭的静谧。与曾经生长在茶树上的处境不同的是,此刻的叶子略微显得孤单。清茶活跃于我的时间里,既在倾听,也在倾吐。茶叶绕过我的嘴唇,轻轻地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深色的水里。这样的夜,定然没有丝毫睡意。

心竟被花迷了,喝茶也得是花茶。寻一茶室,横卧琴,竖插花,古朴茶器配清目绿植,于简见洁,于静显雅。紫砂壶,白瓷杯,添上花茶少许。花已熏茶,再陪煎茶,花韵茶香两相缠绕,便得花茶之真滋味与好意境。一杯润喉,二杯破闷,三杯四杯乃识趣。茶烟袅袅,心底漾漾,听古琴弦响,看花叶叠翠,就在这难得的虚无之中。

很远地方闻到了香,很近时候看见了她。一杯茉莉,几片心事,一起徜徉于这个宁静的下午。茉莉不卑不亢,我也不卑不亢,只是无声细数着缕缕轻烟。我平淡地看着茉莉,看着茉莉在浅黄的水里翻卷起微弱的圈纹。一杯茉莉就是一块净土,无言无语,无欲无求,独有气质,独步天下。

分别十多年,相遇一杯茶。你来了,你笑盈盈地来了。透过茶水形成的涟漪,我看见了你,我读懂了你。彼此的惊喜在茶里,彼此的思慕在茶里。叶开了,茶香了,过往总在茶杯里飘逸,再多的光阴大概也就这么一杯茶的功夫。天快亮了,你又笑了,一杯茶水更清更淡了。

大红大绿,浓油赤酱,这样的颜色再也不喜,这样的味道再也不思。只想在清清淡淡的风里,看几朵素洁的花,尝几杯澄澈的茶,然后送别低低的夕阳,迎接高高的明月。光阴一格一格地离开,我们克制,节制,我们内敛,内修。好好地过,慢慢地活,过出自己的无用之用,活出自己的无常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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