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紫砂 说从头

2021-03-06 10:19:05热度:186°C

近年来,紫砂热经久不衰。人们通过对紫砂文史资料和出土、传世紫砂器的不断研究和考证,不仅有所克服史料上的缺陷和记载上「语焉不详」的记载等不足,而且更进一步加深了对紫砂的认识,并掀起了收藏紫砂、研讨紫砂艺术文化的阵阵浪潮。可以说今天的紫砂已不再是披着神秘面纱的东方红色瓷器,她那独步艺林的飒爽英姿和丰富的艺术文化内涵,堪与闻名中外的国之精粹──瓷器并驾齐驱,鼎足而立。明朝林古度有诗叹紫砂壶:「世间具称为首,玩赏揩摩在人手」。本文拟从古人给予的这级台阶曲径探幽、漫步紫砂艺术圣殿,并发拙见,以遂平生所愿。

话紫砂,首当其冲要追溯她那历经四朝的千年发展史,才能一睹我们先人们在荆溪一隅自出机杼所开启的紫砂艺术之先河。

与近万年的陶瓷史相比,紫砂的诞生似乎有些姗姗来迟,当宋代已形成哥、官、汝、定、钧五大窑系,呈现瓷器全盛的壮观时,紫砂还在襁褓中呱呱待哺。北宋诗人梅尧臣在《寄茶诗》中说:「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雪贮双砂罂,诗琢无瑕玉」,其中的「紫泥」、「砂罂」所指是否为紫砂的推论,也苦等了近千年才于1974年宜兴丁山羊角山开掘了紫砂北宋窑址,从中出土了许多残器,经拼接整理依稀显露出北宋紫砂的雏形时,才印证了梅诗。相应地与梅尧臣同时代的诗人、书画家苏东坡曾于建中靖国元年告老辞官,到宜兴买田筑东坡书院,他嗜迷饮茶,在《煎茶歌》里唱出「松风竹炉,提壶相呼」的绝句,于是在民间便有了苏东坡饮茶的三个苛刻要求中的一条是一定要紫砂壶煮茶的说法,并有「东坡提梁壶」传世的可信程度也进一步得到提高。

南宋紫砂其实物有现藏在镇江市博物馆,在丹徒一座古井中发现的三件瑰宝,以及南宋四大家之一的刘松年留给我们的一幅《卢仝煮茶图》中置于竹炉上的「水壶」图貌。

与两宋相比,整个元代可谓紫砂的盲区,除了蔡司沾在《霁园丛话》里记载了「余于白下获一紫砂罐,有『且吃茶 清隐』草书五字,知为孙高士遗物,每以泡茶,古雅绝伦。」那么一点贴近紫砂的描述外,别无他迹,显得冷冷清清,倒是此时此刻的景德镇完成了瓷质由软到硬的过渡,并烧出了青花、釉里红这样的瓷中精品而火火红红。综观两宋及元代,滥殇其间的紫砂是那样稚嫩又残缺不堪,这也许是紫砂毕竟不是「火药」而一鸣惊人,她是甘醇的,要慢慢酿成。

进入明清时代,紫砂在明中叶才初见端倪,到明末清初则以雨后春笋般的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迅猛发展起来,她重彩闪亮的英姿终于登到陶瓷艺坛的前沿。如从传记中金沙寺僧(生于明正德丙寅年,公元1506年)算起至宣统辛亥年(公元1911年),紫砂在这400余年里,为中国陶瓷谱写了激昂又震撼人心的篇章。

文史资料如明代周高起的《阳羡茗壶系》、许次纾的《茶经》、王稚登的《荆溪疏》、文震亨的《长物志》、张岱的《陶庵梦忆》、陈贞慧的《秋园杂佩》等,清代则有吴骞着的《阳羡名陶录》、周澍写的《台阳百泳注》、张燕昌、李渔、王士祯、阮葵生、陈维崧、李斗也分别撰文《阳羡陶说》、《闲情偶寄》、《池北偶谈》、《茶余客话》、《研斋随笔》、《扬州画舫录》,国外如日本的奥玄宝编着了《茗壶图录》,正史中的《重修宜兴志》、《重修常州府志》也以重笔记载了紫砂。

在这些文人的笔记和史料中,被赞颂而进入「壶艺列传」的能工巧匠就有140余人,并分列于「创始、正始、大家、名家、雅流、神品、别派」中,虽然在这些文翰中不乏精妙绝伦的描绘,不惜词藻的歌咏,凤毛麟角的图拓、坦心置腹的随感等把紫砂的泥、色、妙用、造型之美和难以置信的价格,以及制壶名师的风采陈列在人们的面前,但要系统、较为全面地阐述好这一时期的紫砂,确切一点的讲述一部紫砂壶史渐变的、演绎的轮廓确非易事,但本人愿意一试,并求斧正。

相传古代(应不晚于宋代)有一异僧发现了宜兴丁山的紫砂矿物原料,「……具备五色,烂若披锦。」其后金沙寺僧在闲静有致时,「将其细土(紫砂矿物原料)加以澄练,捏筑为胎……附陶穴烧成,人遂传用。」(见《阳羡茗壶系》)随吴颐山读书于该寺中的供春见而习之又超之,作品被称为供春壶。从储南强先生捐故宫博物院的供春壶看,一是制壶技艺确实超凡脱俗,二是在把下用铁线篆体刻下自己的姓名而流芳百世(为紫砂器署款识的发展埋下了极具深远意义的一笔)。

应该说这个时期用紫砂泥制壶者不乏其人,但紫砂手工艺的不同之处在于技艺较力之下而分出层次,因而便有了名垂青史的明代「四大家」、「三妙手」,以及属「雅流」、「神品」、「别派」之类的制壶名家近40人,《阳羡茗壶系》、《阳羡名陶录》等著作对他们的作品不乏褒赏之词,对各自的艺术特色作了一定的描述:「四大家」之一董翰创菱花式壶,赵梁多制提梁壶,并董翰以文巧见长,后三家则以古拙取胜,至于「三妙手」之首的时大彬更是赞赏有余,被誉为「明代良陶让一时」。从国内出土的五件「大彬」款的茗壶看,确实是天趣横生,巧夺天工,在当时的社会生产条件下不由得使人望其项背而由衷叹服。

此外李茂林还改进了烧成工艺,「壶乃另作瓦窑,囊闭入陶穴」,徐友泉又在紫砂泥色上大做文章,达到「综古今而合度,极变化似从心」,时大彬的「八宝弟子」中的欧正春、蒋时英、沈君盛等毕智穷工,屡有建树,不仅较好继承了师傅的衣钵,而且在紫砂门类品种上另辟新径,自成风格。整个清代,记载到的名家约100余人,紫砂不仅跳出了狭小的地域禁锢与众多的文人雅士结缘和取悦了皇宫,而且还远播到十七世纪的西欧,咸丰年间的日本,这时期紫砂人才荟萃,众星璀璨,形成砂壶名、艺人名、文人名三名齐重的鼎盛格局,赞壶则「人间珠玉安足取,岂如阳羡溪头一丸土」、赞陈鸣远则「鸣远一技之能,间世特出……」、「自来技巧能几人,陈生陈生今绝伦」,赞文人莫过于集文人、仕人、名人于一身的陈鸿寿与制壶名家杨彭年联袂登场共演的紫砂艺术发展戏,开创了「字随壶传、壶随字贵」的新纪元。因而在明末至整个清代,可谓是制壶名师良匠代有辈出,他们在整个紫砂的长足发展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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