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期茶道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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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唐代皎然提出“茶道”的概念之后,历宋元两朝,未见茶书中出现“茶道”一词,直至明代才偶尔出现过一两次,但已与原来的涵义相差很远。如明代中期的张源在《茶录》中列有“茶道”一条,却是: 茶道:造时精,藏时燥,泡时洁。精、澡、洁,茶道尽矣。这里的“茶道”仅是指造茶、藏茶、泡茶之道,均为技术要求,并无品茗悟道等精神层面的内涵,与皎然的“茶道”原义不同,也与现在茶文化学上的“茶道”概念无关。另一处是明代晚期的陈继濡在为周庆叔《齐茶别论》所作的序巾说道:
则齐于国初已受知遇……第蒸、采、烹、洗,悉与古法不同。而喃喃者扰持陆鸿渐之(经)、蔡君谈之(录)而祖之,以为茶道在是,当不会令庆叔失笑。
生长于湖州长兴的齐茶属于蒸青绿茶,因当地环境易染沙尘,泡茶前必先洗茶,故云“蒸、采、烹、洗,悉与古法不同”。陆羽《茶经》记述煮茶,蔡襄《茶录》记述点茶,均与明代盛行的泡茶方法不一样,所以陈继儒批评那些认为茶道只在(茶经》《茶录》的迂腐观点。显然,陈继儒这里提到的“茶道”包括“蒸、采、烹、洗”的制茶、泡茶之道,仍然没有茶道精神的内容.因而也与皎然以及今天茶文化学的茶道观念无关。
明代茶学家中最早涉及茶道精神的是明初的朱权,他在其所撰的《茶谱》的序言中谈道:
予尝举白眼而望青天,汲清泉而烹活火,自谓与天语以扩心志之大,符水火以副内炼之功。得非游心于茶灶,又将有稗于修养之道矣,其帷清哉。……凡宾铸鹤侣,骚人羽客,皆能忘绝尘境,栖神物外。不伍于世流,不污于时俗。或会于泉石之间.或处于松竹之下,或对皓月清风,或坐明窗静麟。乃与客清谈款话,探虚玄而参造化,清心神而出尘表。 朱权认为高雅之士在幽雅的大自然环境中通过品茗艺术忘绝尘境,栖神物外,不受世俗的污染,开阔心胸,扩大视野,探虚玄而参造化,清心神而出尘表,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因而有助于人们的道德修养。朱权晚年崇信道家,自称“臞仙”“丹丘先生”.故在品茗之时偏重茶叶的“自然之性”,迫求道家的虚清意境,因而文中常有清泉、清风、清谈、清心神等词语,并且强调指出有助于道德修养者“其惟清哉”!可以说朱权在《茶谱》序言中触及茶道精神中的一个特征—“Y青”。
能够全面IN示中国茶道实质的是明末清初的杜浚。他曾在(茶喜》一诗的序言中指出:
夫予论茶四妙:日湛、日幽、曰灵、曰远。用以澡吾根器,美吾智意,改吾闻见,导吾杳冥。②
茶之四妙是指品茶艺术具有四个美妙的特性。“洪”是指深洪、清湛;“幽”是指幽静、幽深;“灵”是指灵性、灵透;“远”是指深远、悠远。这四者均与人们的生理要求无关,而是品茶意境上的不同层面,是对茶道精神的一种概括。所谓“澡吾根器”是说品茶可以提高自己的道德修养,使之更加纯洁高尚。“美吾智意”是说品茶可以使自己的学识更为完美。
“改吾闻见”是说品茶可以开阔自己的视野,改变自己的观念。“导TLti杳冥”是说品茶使自己彻悟人生真谛,进人到一个空灵的仙境。这正是品茶的社会功能.是茶人们所追求的口标。杜浚实际上已经给中国茶道作了很好的总结,揭示出中国茶道的实质。可以说杜浚在这里已经碰撞到了茶道的大门,可惜的是他也未能跨过这道门槛,因为他没有接受“茶道”的概念。他所概括的“论茶四妙”也未被后人所继承和发展,这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此外,晚明茶人文震亨在(长物志)卷十二“香茗”条说:
香、艾之用,其利最薄,物外高陈,坐语道德,可以清心悦神。初阳薄唉,兴味黄骚,可以杨怀舒喻。晴窗拓枯,挥座闲吟,可以远避睡魔。青衣红袖,密语谈私,可以助情热意。坐 雨闭窗,饭余散步,可以遣寂除烦。醉足醒客,夜语蓬窗,长啸空楼,冰弦夏指,可以住欢解渴。
清代袁枚在(随园食单·茶)记载他在武夷山品茶时的情形:
余向不喜武夷茶,嫌其浓苦如饮药。然丙午秋,余游武夷,到受辛峰天游寺等处,僧道争以茶献。杯小如胡桃,壶小如香株。每斟无一两,上口不忍速咽。先嗅其香,再试其味。
徐徐咀嚼而体贴之,果然清芬扑弃,舌有余甘。一杯之后,再试一二杯。令人释躁平矜,怡情悦性。
文中所说的“清心悦神”“遣寂除烦”“释躁平矜”“怡情悦性”等,都是描述品茶时的精神感受,有益于人们的心灵健康,也是属于茶道精神的范畴。
综上所述,尽管自皎然之后,茶书中很少出现“茶道”一词,但茶道精神仍然在品茗艺术的历程中时隐时现,绵延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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